第12章

季寒尧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扣着桌面，思索片刻后，说道：“去找林鸿远。”

南念微跟着他一起站起身：“我一起去。”

“你只是法医，不必出外勤。”

“身为法医，我有义务了解案情，进行调查收集推断。”南念微看了他一眼，神情肃穆又认真。

季寒尧没有道理拒绝，便带着她一起去了林鸿远的住处。

林鸿远住的地方要破败很多，而且屋子里很混乱，外卖的餐盒放了一地，有些腐臭味，南念微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。

林鸿远痞里痞气的开口：“我也没犯事，你们警察过来做什么。”

季寒尧和南念微有些无从下脚。

林鸿远扯了扯唇，抹了把脸，随便把两个椅子上的衣服弄到了卫生间，这才让他们坐下。

季寒尧盯着椅子，目光深沉。

南念微下意识从口袋里取出纸巾，帮他擦了一下，动作进行到一半，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他女朋友了。

抬起头，就瞧见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。

南念微轻抿唇角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，刚要把纸巾扔了，季寒尧已经主动伸出手，指尖无意从她手背上轻轻掠过，拿了过去。

“谢谢。”

南念微拢眉，把自己擦拭干净的椅子搬了过去，自己坐下。

季寒尧无奈的去擦另一个。

林鸿远出来后，懒洋洋的坐在了那个被他的脏衣服堆成小山的沙发上。

季寒尧眼底划过一丝嫌弃，直接开门见山的问：“你和张秀萍关系怎么样？”

林鸿远嗤了一声，眉眼间都是鄙夷：“她是不是犯事了？呵，她也有今天，成天就知道教育我，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货色。”

“带着孩子呢，还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。”

“我记得，孙崇耀喜欢她，每天都在她跟前献殷勤，两人都不知道睡过多少次了。”

林鸿远扯着唇，言语之间，半点对女性的尊重都没有。

南念微磨了磨牙，给气笑了：“是啊，你和张秀萍在一起的时候，她过的是守寡式婚姻，丧偶式育儿，你说你最后都滚了，却还在吃她的肉，喝她的血，可真是要脸。”

她没有去过张秀萍的家，可她听许子辰说了大概，她买了生日蛋糕要给林宇过生日，她应该是想要好好努力生活的。

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，男人尊严都好似被践踏了一般，林鸿远恶狠狠的瞪着南念微：“我说我前妻关你屁事。”

季寒尧冷冷的一眼看过去：“注意你的用词。”

他又看了南念微一眼，女人秀眉轻蹙，很是愤怒，他眼底划过一丝不解。

他认识的南念微，是个并不会被情绪所左右的人。

注意到他的目光，南念微偏开了头，不与他对视。

季寒尧又问了几个问题，视线轻轻扫过林鸿远的鞋，问：“林先生穿多大码的鞋。”

“这个问题也要问？那需不需要知道我内......”林鸿远瞥了眼南念微，眼底的冒犯几乎要溢出来了。

季寒尧拂了下眉骨，声音冷戾：“不要让我问第二遍。”

“4，42码。”

季寒尧冷漠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杀害张秀萍的凶手，林鸿远，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
林鸿远一怔，可季寒尧已经站起身，铐住了他的手。

他神情这才慌了：“不，不是我杀的人......”

季寒尧直接把人送去了审讯室，让邹腾和许子辰审问，同时吩咐别人去走访周边人对林鸿远的看法，还调取了监控。

林鸿远如果去过张秀萍所住的小区，不可能避开所有的监控。

吩咐完这些后，他去法医室找到了南念微，她正缝合张秀萍的身体。

南念微抽空瞥了他一眼：“季队不去调查案子，来法医室做什么。”

季寒尧瞥了眼被南念微修容过后的张秀萍，瞳孔微深。

他侧开眼，盯着她，沉沉出声：“今天我们去找林鸿远是为了调查案子，不是让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评价别人的，他确实不是人，但轮不到我们说。”

南念微绷着唇，手中动作都顿了下，心情愈发烦闷：“所以你永远是个冷酷无情的人。”

她把最后的伤口缝合，便让顾云把人带走了，打算离开法医室时，手腕忽然被男人扣住。

“南念微，我们谈谈。”

南念微狠狠甩开他的手，目光猩红一片：“我们有什么好谈的？”

她胸口不断起伏，复闭上眼，深吸口气，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。

季寒尧从未见过她这样。

“念微，你怎么了？”

避免她摔倒，他急忙扶稳了她。

南念微想要推开他，可身体却没有什么力气，只能用眼睛瞪着他。

季寒尧担心的看着她：“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
“我不去医院，我就是累了，我要回家。”

她现在的状态季寒尧哪里会让她一个人回去？

强制带着他去了医院。

医生给她做了个系统的检查，眉头锁着，把单子给了季寒尧：“带她去输液吧。”

输上液后，南念微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，季寒尧这才返回去问医生：“医生，她这是怎么了？”

医生声音低沉：“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！她这种状况已经是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，她之前是受过什么刺激吗？”

季寒尧脸色猛地一变，持续了很多年......

那应该就是南乘风去世后，她就生病了。

而这么多年，他一无所知，一种深深的自责和无力几乎要把他淹没了。

“她的共情能力太强了，几乎是比寻常人放大了一百倍之多，就像我们看到死人，无关紧要，她就会考虑很多，进而自责、痛苦。”

季寒尧忽然就想起她向林鸿远说的话。

所以，她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！

“医生，能治吗？”

“她这个是心理疾病，药物只能是辅助作用，她需要去看心理医生，需要长期系统规范的治疗。”

季寒尧拢眉，忽然反应过来，她进入警局工作，应该是隐瞒了自己的病！

他重新回到病房，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，心口抽痛。

他最想保护的人，却忍受了这么久的病痛折磨！